妥呢?
如今的汉国风雨飘零,摇摇欲坠,是一块涂不上墙的泥巴,皇后何必为了这样的汉国与我宋国为敌呢?皇后一国至尊,高屋建瓴,当能看清其中利弊得失。是否援汉,对契丹来说并不重要,契丹如要傲视诸国,只须契丹八部团结一心,同进同退,试问谁敢轻侮?如今庆王在外,蛊惑人心,对朝廷来说,才是最大的祸患。如果皇后能够答应袖手不理汉国之事,那么我朝投桃报李,对贵国平叛一事必也给予最大的支持和帮助,这不是合则两利吗?”
冬儿在一旁看着自己的夫君在皇后面前侃侃而谈,态度从容,眸中不禁露出倾慕欢喜之色,可怜萧后的底线早已通过冬儿之口让杨浩知道了,眼见杨浩寸步不让、也不肯多做承诺,两位大臣哪晓得自家的底牌早被人家掀开看了,还以为赵匡胤此番伐汉,已经把契丹出兵的可能考虑在内,室昉和郭袭暗叹一声,互相报以无奈的一瞥:“看来,从宋人口中,是掏不出更多的好处了。”
萧绰见两位重臣也是铩羽而归,便绝口不再提及此事,宾主就此只论两国风土人情,谈笑尽欢,然后使罗冬儿将杨浩送出内城。
到了内城边上,杨浩回身施礼:“罗尚官留步。”
罗冬儿止步,浅浅施礼:“杨大人慢行。”然后,放低了声音,小声道:“今晚,可去我那里。”
杨浩登时大喜,机警地一扫站在冬儿身后不远处的几名红衣女兵,喜动眉毛地小声道:“娘子,今晚得空了?天可怜见啊,自重见娘子,为夫仍是夜夜空床……”
罗冬儿脸色微晕,轻嗔道:“说什么呢,罗四哥他们都去,一起商量事情。”
杨浩一听,嗒然若丧:“喔……”提高嗓门又道:“承蒙款待,感激不胜。请罗尚官回复娘娘,再致谢意。”
罗冬儿见他垂头丧气,神气怏怏,心中不由一软,一边假意再致送辞,一边两腮发烫地小声道:“不过……待……待四哥他们离去……”
杨浩一听一下子又来了精神,忙高声笑道:“有礼有礼,留步留步,”,然后一转身,像一只花冠大公鸡般昂首挺胸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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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冬儿住处,闲杂人等早已支开,杨浩、罗克敌、弯刀小六、铁牛几人乍一相逢激动万分,几兄弟抱在一起又哭又叫,七嘴八舌,各自询问不停,罗冬儿一旁含笑看着,不时轻轻拭去腮边泪水。
过了好久,几人心情才平静下来,围拢一桌坐下,商议逃离之策。
罗克敌道:“这些时日,我们无时无刻不想着逃回去,也费尽心思弄到了南返的地图,从如今情形看,如果强行逃离,十分不易,这一路上险关重重,俱有重兵,我们只消离开上京,消息就会先行传报下去,漫说只有我们几个人,就算是跟我们一支大军,想要冲关也不容易。契丹对宋国方向驻扎的军队一向是最多的,庆王西逃,也是因为他们的重心不在那里,得有喘息余地。”
杨浩点头道:“这一路行来,我用心观察,如果凭我们几个人就能过五关斩六将,硬生生杀回宋国,那的确是天方夜谭……”
“浩哥哥,什么是天方夜谭?”
“别打岔,我这正……哦,冬儿啊,等有机会,我单独、仔细,说给你听。”
罗克敌几人互相抱以一个暧昧的眼神,弯刀小六一脸麻子都笑开了花,促狭地道:“大哥,今晚就可以。”
他这一说,冬儿立即红了脸,却幸福甜蜜地瞟了杨浩一眼,默不作声儿。杨浩也是脸上一热,咳嗽一声道:“说正事,说正事儿。强行闯关,是行不通的。那就只有偷渡了,我的计划,是利用我的宋国钦使身份,把冬儿偷偷带走。当时,我还不知道你们在契丹,如果契丹朝廷不知道我和冬儿的关系,他们突然丢了个人,也未必就疑心到我头上。做为使节,我的车驾仪仗,他们是无权检查的,我要带她离开,倒也容易。可如今却有些为难,你们四个人如果一下子全部失踪,恐怕萧后那只母老虎要发疯,就算这车驾中坐得是赵官家,她也要搜上一搜了。”
冬儿默默地坐在一旁,忽闪着一对大眼睛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这时忽然插嘴道:“浩哥哥,如果……咱们直接对娘娘言明如何?娘娘对我很好,说不定……她会成人之美。”
罗克敌叹了口气道:“如果,冬儿你只是宫中一个侍婢,我和小六、铁头,都是你府上的奴隶,那么萧后的确有可能卖这个好儿,把你我交予杨兄。可是,如今你是谁?六宫尚官。我们是谁?宫卫军都指挥、指挥。
当初拼命做这官儿,本来是想撑握更多逃离的本钱,如今反成了负累,萧后会把一位女官、三位将军交出来?这事儿一旦传开,皇后重用的人竟然是……,她能容忍么?如果我们不肯向她效忠,那她唯一的选择,就是狠下心来,把我们全部除掉。”
冬儿听了默然不语,她知道,萧后虽然对自己情同姐妹,可是……如果自己的存在成为动摇她统治的障碍,她未必不会把自己杀掉。她象一只温柔的猫儿,利爪是藏起来的,当需要的时候,她会变成一头猛虎,她和自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
铁牛忽然一拍桌子,恶声道:“一不做,二不休,咱们把皇后绑架了吧,奶奶的,掳人这差使,许她做,不许咱们做?咱们绑了她,以皇后为人质,一路逃回宋国去,谁敢阻拦?”
“我敢!”罗克敌瞪他一眼:“不动脑子。劫掠契丹皇后,咱们逃回去了,契丹的大军也不顾一切地追上来了,两国一场大战,再也不可避免,就算把她放回去也无法平息。何况,如今契丹是个什么情形?萧后在位上,她是皇帝一般的存在,一旦她落到咱们手中,多少权贵会盼着她死,我们会给萧后陪葬,一个也别想离开上京城。”
铁牛一听,一屁股坐回去不说话了。
小六烦恼地道:“软也不成,硬也不成,难道我们就在这儿待一辈子?”
他看看众人,忽道:“其实……如果大哥也来,在这待一辈子倒也不错。可是以大哥的身份,是绝不可能留在这儿的。罗四哥父母双亲都在宋国,也是一定要赶回去的,只是这离开的法子……”
杨浩沉吟良久,缓缓说道:“我看,只有我原本的计议还靠点谱儿,不过还须再做变通。不如这样,到时候我先起行,留四名侍卫潜伏于上京。你们四人随后逃离,暂且匿地隐踪。契丹北地,多为游徙部落,又兼上京附近商贾往来,找个地方暂且隐藏想来不难。
我那四名侍卫扮做你们模样另择道路离开,如今京中情势诡谲,你们做为她最为重用的人突然失踪,萧后一时半晌未必猜到你们是逃走了,她的第一反应必是有人要对她下手,势必做出应对,待她腾出手来查找你们下落,这就已经一段时间了。
之后,我那四名侍卫招摇南逃的消息当可传入她的耳中,她必派人追查。我的亲信侍卫俱精契丹语,任务完成可以扮成普通牧人,遁迹民间,再无可寻。这样一来,她的线索也就中断了。”
罗克敌截口道:“这个办法行不通,她不会不疑心你,也不会不搜查你。”
杨浩微微一笑:“不错,只是,我们一直想的是怎么逃回南面,如何一起逃回南面,为什么不换一个思路?你们根本不往南逃,我那四名侍卫完成任务后不来寻我,反而返回,与你们约定一个地方汇合,八人一齐往西北去,你们从那里绕回来,无论她怎么查我,都不会有问题的。你们循草原西行,既无必行的关隘,人烟又稀少,逃离的希望会大增。只是……”
他望向冬儿,低声道:“只是终究不能亲自带着你离开,我实在有些放心不下你。”
“浩哥哥,我没事的。”冬儿脸颊绯红,握紧双拳道:“这两年来,冬儿勤练骑射,再加上有骏马在手,不会轻易被人捉到,浩哥哥不用为我担心。”
杨浩道:“嗯,我之所以这样决定,是觉得这样成功的可能实也不行,这样丢人的丢了自己的心腹人,萧后就算怒火万丈,也不会大张旗鼓地捕人的,何况,在好孤立无援的时候,身边最为倚重的几个人纷纷叛逃,萧后一定会抓狂,思虑还能否如此清晰周详,很难讲。”
冬儿忍不住又道:“什么叫抓狂?”
罗克敌拍案而起道:“就这么办了,能否成事,尽人力听天命而已。至于什么叫抓狂……”
他瞟了二人一眼,似笑非笑地道:“一会儿,让他单独、仔细地说给你听吧。”
这样一说,罗冬儿又是臊得脸蛋通红,犹如一朵石榴花开。
送走了罗克敌、弯刀小六和铁牛,两人立在廊下,罗冬儿偷偷瞟他一眼,含羞低头,捻着衣角儿腼腆不已,全没了人前的大方模样。
杨浩牵起她的手,轻叹道:“真是不容易啊,我自己的娘子,还要费尽如此周折,才能与你亲近,倒想是偷人一般。”
冬儿轻轻打他一下,娇嗔道:“什么偷人,说的这般难听。”
杨浩嘿嘿笑道:“偷香窃玉,其实滋味倒也不错。你有没有觉得?”
冬儿心如鼓擂,面红耳赤,羞答答地道:“人家……人家不知道,官人说不错,那就是不错了。”
“这才是我的好娘子。”杨浩笑着,忽然一弯腰,将她打横儿抱了起来,冬儿哎呀一声,赶紧环住了他的脖子:“浩哥哥,你做什么?”
“抱我的娘子入洞房啊。”杨浩微笑着踏进门去,用脚把门轻轻掩上,冬儿躺在他怀里,痴痴地看着他,忽然吁了口气,将红红的脸蛋偎进了他的怀中。
绕过屏风,往卧室一看,杨浩不由呆住。桌上燃着小儿手臂般粗的一对红烛,绣床上帷幄低垂,卧几上美酒一壶,兽香袅袅,一室温馨。为了今夜,冬儿显然也是早已做了精心的准备。
杨浩忍不住轻叹道:“娘子,今晚,是你我最像样的一次洞房。”
“傻瓜!”怀中的可人儿吃地一声笑,一双玉臂搂得更紧了些,昵声道:“人家早把身子都给了你,哪里还来得洞房?”
“自己的老婆都要用偷的,哪还不快活如同洞房呢?”
冬儿轻轻张开眼睛,柔软的小手轻轻抚摸着他的脸颊、鼻子、嘴唇,歉疚地道:“委曲了浩哥哥,官人若是喜欢用偷的,那冬儿就给你偷,给你偷一辈子……”
杨浩听着情话,心神荡漾,偏偏这时好奇宝宝又想起一个问题,忙又问道:“对了,浩哥哥,什么叫抓狂?”
杨浩呼吸粗重地答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什么是抓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