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雨丝渐小,却仍淅淅沥沥,青莞如常入宫,与刘兆玉交接。
刘兆玉见她眼下微有青色,遂打趣道:“太子刚出京,你便走了眠,莫非是想他想的。”
经过祭天一事,两人关系已如同好朋友一般,在这鬼魅丛生的深宫里,彼此是最信任的人,故常常会开些玩笑。
“你想太多!”青莞白了他一眼。
刘兆玉颇为感慨道:“不是我想太多,是想太少。若不然,共事这么些日子,怎察觉不出某人的心思。”
青莞懒得理会,这厮的性子越搭理,越来劲,遂挑眉问道:“昨夜怎样?”
刘兆玉笑道;“四平八稳。半月已到,今日要换方子,我草拟了一份,你看看行不行。”
青莞心中会意,看着方子沉思许久,道:“可行,命御药房配药熬药。”
刘兆玉笑眯眯道:“你重新眷抄两份吧,我出宫去了,约了人在醉仙居喝酒,若宫中无事,你一道来啊。”
“没空!”
“哼,小气!”刘兆玉扮了个鬼脸,昂首离出。
青莞气笑,坐下眷抄方子。
太医开方子,一份给御药房,一份留档备案,两份抄完,青莞命人送走。
刚忙完,便有嫔妃的宫女来请,青莞开始了一天的忙碌。
傍晚时分,雨势渐大。
青莞站在殿外,等着皇帝的传召,这是她一日中最后的一项工作,为皇帝请平安脉。
如往常一般,她只等了半盏茶的时间,便被李公公请了进去。
青莞跪下请脉,脉相果真如刘兆玉说的那般,四平八稳,谈不上好,也谈不上坏。
青莞收回手,垂首道:“今日替皇上换了方子,药略微苦些,再吃半月,便无须用药了。”
宝庆帝挥手,示意她起来,“朕近日觉得四肢有力了些,心悸之症也少了。”
青莞道:“皇上还需好休保养,春夏之交,天气乍暖还寒,最易引起旧疾。”
宝庆帝深看她一眼,道:“女医且去吧。”
青莞松出一口气,行礼,恭敬退下。
走出寝殿,正欲打伞,却见贵妃的撵驾缓缓而来,她退后几步,垂首静立,等贵妃气势轩昂的从她面前走过。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青莞总觉得贵妃一路走近,目光始终落在她的身上。
擦肩而过时,殷贵妃微不可察的发出一声轻哼,青莞恍若未闻,只是将头垂得更低。
回到屋子,无事可做,拿起医书研读,却有些静不下心来,闭目细细思索铁占一事的前因后事。
明日晚间,弘文应该把铁占带回来,只要撬开他的口,当年的事情便会水落石出。
良久,她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了虎符。
虎符上,似乎沾染了他的气息,闻着有几分熟悉。算算脚程,这会当已入川,也不知他这一路可还顺利,身后的伤都痊愈了吗?
青莞的唇边慢慢浮现一抹笑意。
那日夜,他与她和衣而睡,相拥而眠,她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笑问她,“为何睡不着?”
想着明日的分别,她脱口而出道:“怕醒来,你已经不在我身边。”
“傻瓜!”
他拥紧了她,低低笑道:“我又怎会不告而别。等我卸下这担子后,我会天天守着你。”
“天天吗?”
“天天啊!你诊脉时,我替你拿药箱;你写药方,我替你研墨;你看医书时,我在一旁练剑,多好!”
她心襟一荡,偏言不由衷道:“好什么,整个一个无事佬。” 他凝神着她,轻声道:“陪着你,便是我此生要做的最大的事。你看啊,你的手那么凉,随时要有人替你捂暖;除了看病,什么事也不会,必要有人替你打理;你赚了银子,也不会花,总得找个人替你
花银子。这么多事儿呢,我忙都忙不过来,怎么会是无事佬。”
想至此,青莞噗嗤笑出了声。这么多的歪理,也只他这样人能想出来。不过,听着似乎很美好的样子,她都忍不住有些期待了。
青莞眉目弯弯,拿起虎符放置唇下,轻轻落下一吻,随即又收回怀中,洗漱更衣。
此时,三更更鼓敲响,青莞吹灭烛火,听着窗外的雨声安然入睡。
黑夜,如死水一般寂静。
突然,有细碎的脚步响起,越来越近,随之便响起了急促的敲门声。
院中的婢女睡眼朦胧的从床上爬起来,揉着迷糊的眼睛打开院门。
青莞已被吵醒,心道这个时候来敲门,不会是皇上犯病了吧。
她迅速穿好衣裳,点了灯,顾不得绾发便冲出外间,一抬眼,发现禁卫军统领张云龙目光幽幽,正冷冷地看着她。
“张统领,是不是皇上发病了?”
张云龙神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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