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轴上的人,这卷轴上的人……不正是京中赫赫有名的顾女医吗!
赵华阳朗然一笑,“老祖宗,您眼神不好,容我替你读一下这画的题词: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阑珊处。宝庆四十一年上元,夜,亭林赠莞莞!”
话毕,喧嚣的花厅,一片寂静,针落可闻.
大夫人张氏面色煞白,摇摇欲坠,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亭林赠莞莞?
这……这……
老祖宗冷冷的看着赵华阳似笑非笑的脸,面色一点点沉了下去,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这对母女,果然都不是良善的人啊!
明晃晃的刀向蒋家杀来了。
凉亭里。
一抹春阳透过亭角射进来,光影以涟漪的姿态漾过女子的眉眼。
史松音赫然低首,是十分羞怯的模样,“今儿府中这样忙,又何苦来陪我?”
蒋弘文含笑看她,“那些人如何有你重要。”
史松音头垂更低,俏脸更红,娇嗔的低语了一句,“尽会说好话哄我,你……”
猝不及防之下的惊呼还未出口,便淹没了。
蒋弘文一手猛地揽过她的腰,一手扶在她的脑后,将她引到怀中,低首侵袭她的樱唇。
电光石火的一瞬间,史松音心头一乱,小手死死的抓住了男子的衣角,缓缓闭上了眼睛。
口舌间的缠绵,让两人像两条溺水的鱼儿。
许久,史松音艰难的摆脱了深吻,不敢抬眼看人,只埋首在男子的胸前,含羞敛眉。
蒋弘文轻轻喘着气,梦呓般的唤道:“松音,我从来没有这样欢喜过。”
史松音扬起嘴角,心中涌上浓浓的喜悦,“我也是。”
一语道毕,再无声音,春日暖阳斜斜照在两人身上,有种不知身处何境的感觉。
忽然,一道突兀的声音划破了寂静的凉亭。
“老七,老七!”朱氏火急火撩的扶着丫鬟的手跑过来。
她怎么找来了?两人心中一惊,忙各自分开。
史松音粉脸涨得通红,慌乱道:“弘文,怎么办?”
“别怕,大嫂和我是一条心!”
蒋弘文低声安慰了一句,忙迎出去,“大嫂怀着身子,做什么跑这么急?”
朱氏喘着粗气,目光匆匆扫过亭中俏丽的身影,嗔怨道:“你还好意思问我,花厅里……花厅里都闹翻了。那副画……那副画……赵华阳拿来了。”
蒋弘文听得去里雾里。
“什么画?什么赵华阳?大嫂说得明白些。”
朱氏一跺脚道:“上元灯节,太子给青莞画的画……”
嗡的一声,蒋弘文像被雷劈中了,呆立在原地。片刻后,他突然大喊一声,“大嫂,你陪着松音,我去找顾青莞!”
朱氏被他吓了一跳,捂着怦怦直跳的心口看了眼惊慌失措的史松音,又看了看小叔子的背影,似乎明白了什么。
她跺足一叹,磨了磨后槽牙道:“这都叫什么事儿啊!”
“顾青莞,上回亭林给你画的画,你放在何处了?”蒋弘文气势汹汹而来。
青莞不明就里,“放在书房了,怎么了?”
“那画现在在赵华阳的手里,前头花厅闹开了,这一下可什么都瞒不住了。”
“怎么可能?”
顾青莞心头一惊,自顾自走了两步,思绪在顷刻间爆发。停住,折回头,冷然一笑。
“弘文,你赶紧通知亭林。”
“你呢?”
“我要回府一趟,看看那画还在不在。”
蒋弘文立刻追问道:“若不在呢?”
顾青莞脸色微沉,“若不在,那真的便是有鬼了!”
“小姐你看,画在啊!”月娘指着匣子里的卷轴,长松一口气。
青莞秀眉紧拧,“打开我瞧瞧!”
月娘忙弯腰拿起两卷画,转身走到书案前,解开细绳,小心翼翼的打开。
只是一眼,便有如晴天霹雳。这哪里还是原来的画,早给人偷梁换柱了。
月娘急得额头冒汗,“哪个下作小娼妇干的缺德事儿啊,真真是要了命了!”
“两副画都换了?”月娘忙又展开一幅,心惊半截。
顾青莞看着两幅山水画,起初的惊讶渐渐消散,心里浮上不好的预感。狸猫换了太子,神不知鬼不觉,是谁有这么大的胆量?
周围的一切像被水墨晕开,她沦陷于一个充斥着危险的空间,四周有潜藏的敌人,正虎视眈眈的看着她。
她艰难的呼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却发现心还是跳得很快。
“来人,备轿,我要去太子府。” 钱福心一惊,立刻拦道:“小姐,这个当口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