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甘泽等人面容一肃,并排上前一字排开,正色恭声道:
“凌霄宗门下弟子甘泽、孙友、钟青露、钟青竹,拜见天苦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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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石随知客僧一路走向客房,路上当然也看到了只有在镇龙殿这里才会有的那些苦行僧修炼到样子,在这冰天雪地漫天风雪里赤裸肌肤苦修,实在是一件哪怕是修士都会有些头皮发麻的事情,但那些僧人的神情看去却都仿佛十分的平静。
似乎这世上再多的苦难,于他们来说都已经视如平常。
沈石默默地走着,不知为何,他原本郁结的心情在这行路间,特别是在看到那些偶然出现的苦修僧人后,忽然慢慢地平静下来。偌大的古寺里,在风雪的飘洒下处处都是白雪一片,他的心似乎也渐渐变得有些空旷起来。
当带着他走到客房后,知客僧行了一礼,不发一言便转身离去,沈石目送他离开后,走回房间,却并没有直接躺倒那床榻上蒙头大睡的意思。他只是面无表情地缓缓走到屋中的桌旁坐了下来,怔怔出神。
这一路走来,短短这几日工夫,在平静的外表下,谁又能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客房里远比屋外要暖和许多,没有丝毫的阴冷气息,想来是镇龙殿专门有特殊的手段,沈石在这温暖的屋子中枯坐了很久很久,然后在某一刻,他重新站起,面上掠过一丝坚定之色,却是取过了这屋里备着的纸笔,提笔在白纸上开始写字:
“字告诸位,吾心有所惑,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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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寺静堂之中,四位凌霄宗弟子拜会天苦上人的见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天苦上人不亏是名动天下的高僧,哪怕前头耗费心血为沈石疗伤了数日之久,此刻看起来神色间仍然并无太多异常之处,精神也是如常,对几个凌霄宗弟子态度也是十分和蔼。他详细询问了凌霄宗掌教怀远真人等几位老友的近况,接受了怀远真人托人转交的信件并致好,随后面带感叹,与众人一起回忆了两大名门近万年来的深厚交情与友谊,并展望未来,叮嘱众人包括侍立在一旁的永业,一定要珍惜两大门派过往无数前辈祖师奠定的交情,并将之发扬光大,以期永世不移。
永业与凌霄宗几个年轻人都是肃容答应,对天苦上人的叮嘱表示都谨记在心。
随后天苦上人又笑着询问了一番凌霄宗诸人的道行修为,亲切温和还问得颇为详细,并不吝指导,在赞赏了一番诸人不凡天资后,又用自己的目光为众人在修炼之途中一一指点了一番。
如此大德高僧,眼光岂是寻常,几乎一言一语都说在点子上,令孙友等凌霄宗弟子如醍醐灌顶,许多修炼上的以后在此刻便得到了解答,皆是大为欣喜,纷纷拜谢。
天苦上人微笑以对,目视静堂之外,却只见不知不觉之中,天色竟然已黑了下来,这才温言对众人道别,如此这一场会面方才结束。
众人从静堂中出来都是心满意足,不过挂念着沈石,便都快步走回客房,谁知可能是因为在静堂中那场会面耽搁了太久,沈石屋中一片漆黑,居然是已经睡下了。众人自然也不好打扰,反正时日还长,明日再来聊天便是,于是便各回各房。
只是这一晚风雪呼啸,转眼又是夜深时候,沈石屋中房门悄然开启,一个人走了出来,悄无声息地绕过回廊,却是向大门那里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