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啊呀!”老吕头惊呼道,“我早就听说过煤炭,可就是从没见过!这东西都是专供富户人家用的,我一个臭烧砖的哪用得起?”
朱由检得意地道:“敞开用吧,你用用就知道了,煤可比木柴好用多了!而且烧砖一点也不臭,要我说,劳动最光荣!”
原来这燃料问题,朱由检也早就做了安排。他知道中国古代早就开始开采煤矿,陕西一带更是煤矿的富集产地。但由于开采技术落后,又没有什么机械设备,全靠人力,导致煤炭产量很低,竟成为一种奢侈品,只有达官贵人才买得起。而普通老百姓,就只能烧些干草劈柴了。
但要进行大规模生产,靠木柴是无法持续的,而且那样做也会毁坏树林,加剧水土流失。因此朱由检早就让李自诚联系了几家露天开采的小煤窑,这些日除了粮食之外,便是一趟一趟地运煤,如今已经积攒了好几万斤,足够砖厂使用一阵了。
老吕头大喜,便去监督砖坯的制作,朱由检也跟了上去。此时那剩下的二百多名工人都在制作砖坯,具体方法是先用土和水搅拌成泥,然后填入老吕头提供的木制砖模内。待泥土稍干,便将砖坯扣出来,在阳光下晒干。
而制砖用的水,则是从朱由检这几天突击打的一口水井中提上来的。那井水又苦又涩,根本不能饮用,但用来和泥却是正合适。
“你个兔崽子,老子跟你说过多少次,一定要把泥和匀!”老吕头高声喝斥着正在和泥的儿子,“你小子总是偷懒!这泥和不匀,砖泥就密疏不均,一烧就开裂了!”
他儿子小吕拿着三两的月薪,其实也很卖力气,早累得满身是汗了。但受到老爹的训斥,却是一声也不敢吭。
朱由检忙劝解道:“老吕,这么大的工作量你让小吕一个人干,他哪受得了啊。多找几个人一起干不就行了?”
老吕却面露难色,支支吾吾地不肯答腔。朱由检想了一会儿,突然恍然大悟,将老吕拉到一边悄声道:“这和泥是有手艺的吧?你是不是怕手艺让外人学了去,以后教会徒弟饿死师傅?”
老吕被朱由检一语说中心事,臊得满面通红,只得点了点头。
“你的担忧也不无道理。为子孙后代的生计着想,这完全可以理解。”朱由检严肃地道,“但是到了秦王庄,工匠的手艺可不能只是父子相传。你必须多收徒弟,收得越多越好!你放心,咱们的工人一经聘用,除非你老到干不动,或者是不好好干,我保证永远有活干,永远有饭吃,你不用为后人发愁!”
“至于你教徒弟,那也不是白教。”朱由检见老吕头还是有些想不通,便微笑着道,“教会一个徒弟,赏银十两!你要是能教出一百个徒弟来,也就不用再干了,可以直接退休,每月白拿养老银,直到百年为止!”
“掌柜的,这…这不是真的吧?!”老吕头不敢相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朱由检用肯定的语气答道。其实这工艺的传承与工人的退休问题,他也早就考虑过了。尤其是工艺传承,中国古代并不缺乏能工巧匠,这些工匠制作出来的精品简直是巧夺天工,有些到了现代都难以仿制。
可就是因为工匠的手艺只传自己的子孙,稍微遇到变故,一项手艺便会失传。所以朱由检决心参照现代企业的做法,不论什么工作,首先培训工人。只有拥有了大批技术工人,自己要生产的东西才能摆脱小作坊的限制,发展为大规模生产。
至于工人的退休问题,这也是用工制度中非常重要的一环。只有让工人没有后顾之忧,他们才能彻底摆脱对土地的依赖,完成从农民到工人的蜕变。
当然现在朱由检财力有限,还不可能出台完整的退休方案,只对老吕头这样的技术尖子施行,算是额外的奖励。
可在老吕头看来,不干活也能拿银子,这就不啻是有了爵位了。匠户在这个时代的地位很低,收入更少,他烧了大半辈子的砖,却是越过越艰难,连给儿子讨个老婆都讨不上。
可如今他在秦王庄受到如此重用,真有一步登天的感觉!老吕头忍不住趴在地上,对朱由检磕头如同捣蒜一般,老泪纵横地道:“掌柜的,我要是不把砖厂干好,要是教不出好徒弟来,我就不是人养的!”
朱由检也被老吕头的朴实打动,眼含泪花道:“好好干,出砖的时候叫上我,我要看看咱们的砖好不好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