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手商量道:“小余,我寻思着,这回宫里封给你的赏赐不少,咱们一家人在京城里没有别的亲戚,就同你舅舅家来往亲密,平日里又多靠他照顾着,好不好将那宫造的布子缎子给他送去一份,让他跟着沾沾贵气,另外再送一份去给你们娘亲,使她也高兴高兴,你说呢?”
余舒道:“这些事娘您做主就行,挑些好的给舅舅送去,我娘那边就您就不用多操心了,回头我直接给她送去些银钱使,她更要喜欢。这剩下的您看哪些合适这天气做衣裳,就拿出来用,千万别省着,东西放在那里又不会生金子。”
赵慧抿嘴笑了笑,拍着她的手道:“是不能生金子,可是能放着给你做嫁妆。”
余舒不知该如何接话,只好讪笑两声,转头去问余小修:“今天的功课做完了?”
余小修挠挠头,“还没呢。”
余舒摆摆手:“先去做功课,等下再玩。”
“哦,”余小修乖乖站起来,走到门口又回过头,犹犹豫豫地对余舒道:“姐,今天下学的时候,那薛文哲非要跟着我回家来着,他以为咱们住在纪家呢。”
余舒问:“那怎么没见人跟你回来?”
余小修撇嘴道:“我和他说了咱们早就不是纪家的人了,让他自己去打听右判府的路。”
余舒皱了皱眉毛,薛文哲要找到纪家,肯定会听说纪怀山和纪星璇入狱的事,他现在和余小修在一起上学,保不齐就传到余小修耳朵里,这么一来,余小修肯定会担心身在纪家的翠姨娘,闹着要往纪家去看望,这可怎好?
这遭瘟的小白脸,早不来晚不来,来了就跟只臭苍蝇一样去粘那纪星璇,偏偏要给她找麻烦,真是讨厌。
余舒在心里将薛文哲骂了几句,想了想,站起来对余小修道:“走,回房姐看看你新发的课本。”
余舒和赵慧招呼了一声,便拉着余小修走了,到他屋里,关上门,转身对余小修道:“小修,姐和你说个事。”
与其让他从薛文哲那里听说,再不声不响跑去纪家,还不如她先给他打打预防针。
余舒大致将纪家的事情对余小修讲了,不出她所料,余小修果然很着急翠姨娘的境况,生怕他们拿他娘出气,余舒再三向他保证翠姨娘不会出事,又保证等大理寺的案子一了结便去接翠姨娘,才打消了他现在就去纪家看人的念头。
余舒不放心,又叮嘱余小修往后在书院里见到薛文哲,离那小子远着点,是因为她昨天用祸时法则算到余小修过两日会和人发生口角争斗,这一场小灾,想必是由薛文哲引起,那小子痴慕纪星璇,要知道是她害的他的心上人坐牢,一定会阄事,找不到她,没准会找余小修的麻烦。
因为担心翠姨娘,余小修无心功课,坐在书桌前摆弄毛笔,余舒为了哄他高兴,便拿出算盘教他玩“大炮轰洋人”,一种双人益智类的小游戏,算盘上的珠子被一根横梁隔成上下两部分,一人守一方,将每一串珠子上下错位,采取退一进一打掉一的方式,最先将对方的珠子全都打退便是赢。
“大炮是什么?”余小修问道。
余舒摸摸下巴,“就是一种兵器,和爆竹差不多,一点火就会‘轰,的一声响,能把一栋房子都炸平了。”
“这么厉害!”余小修惊讶地合不拢嘴,而后一脸怀疑道:“我怎么没听说过,你骗人的吧?”
余舒含糊道:“谁知道呢,我也没见过。”
“那羊人是什么,是放羊的人吗?”
“呃¨。就是外国人,”余舒词穷,刚想起来这个时候还没有“洋人”的说法,就转着弯地解释道:“我听说大安朝西边很远很远的地方,住着一群黄头发蓝眼睛的人,长得又高又大,因为从我们这里到他们那里需要漂洋过海,所以就叫他们洋人。”
“呀,黄头发?蓝眼睛?那不是妖怪吗?”余小修表情有些害怕。
余舒挥手道:“什么妖怪,安陵城中就有胡人居住,上次在酒楼吃饭你不也见过吗,他们的眼睛珠子不就是黄的绿的,蓝的有什么好奇怪。”
“可是他们不是黄头发呀?”余小修固执道。
余小修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余舒不耐烦地拍拍算盘:“你到底玩不玩?不玩就赶紧写功课。”
余小修立马闭了嘴,使劲点点头,心里却还是纳闷——既然洋人不是妖怪,那为什么要用那个大炮打他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