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北庭与中原,本应是互相制衡的两棵大树,共同荫蔽金鹏堡,这是张楫制定的计划,为此,独步王做出巨大牺牲,甚至放弃上官家积累近百年的杀手力量,结果却是一无所得。
张楫在北庭惨败,中原突然改变立场,金鹏堡想要依托的大树即使没倒,也已变得衰朽不堪。
“大树没有变,需要改变的是王主和金鹏堡。”张楫回道,他不会武功,所以也不知道要害怕武功。
独步王眯起双眼,盯着高大却显老迈的军师,“难道我改得还不够多?”
张楫摇摇头,“王主在位的时间太长了,才会以为改变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王主忘了,您进入的是一个全新领域,争霸本就需要随机应变,没有任何规矩可讲。”
“可你却不让我使用最擅长的手段,这是什么规矩?”
“这是有进无退的规矩。”张楫语气稍显严厉,不经意间将独步王也看成了学生,“向前走不用讲规矩,往后退就不行,金鹏堡还没有一败涂地,即使到了那一步,杀手也只能泄怨,改变不了事实。”
“龙军是那个奴才一个人的,杀死他,军队自然四分五裂。”
“请王主尊重自己的对手。”
独步王冷笑,却听从了军师的教训,“龙王,杀死龙王,城外的军队自然退走,中原没的选择,也会重新支持金鹏堡。”
“只要金鹏堡还是杀手的巢穴,就不会得到中原或是北庭的真心支持,关于这一点,我已经说过很多次,王主应该明白。”
独步王当然明白,强者都喜欢刀剑,但没人喜欢能自由行动的刀剑,金鹏堡的杀手能够取走敌将首级,同样也有可能砍掉盟友的脑袋,这是独步王成为真王的最大障碍。
“告诉我,计划进行得怎么样了?”独步王问道,他召见军师,不是为了听那些老生常谈的道理。
“罗罗正在集结军队,东部仍有大量支持他的部落,足以与舒利图再做决战。问题有两个,一是中原,如果中原太早趁虚攻入草原,罗罗就只能逃得更远,那会让他失去争夺汗位的资格。二是龙王树立的新汗王,他抢先占据了名号,等得越久获得的支持越多。”
“嗯。”独步王真想对张楫说,几名杀手就能解决第二个难题,但他知道军师的态度,也知道军师是对的。
“所以王主暂时还得忍让,龙王正在全力阻止中原发兵,他若成功,对金鹏堡也是大好事。至于新汗王,在适当的时机我会公布老汗王传位给罗罗的遗诏,然后乃杭族会解决掉舒利图。”
用挑拨与收买代替更简单直接的暗杀,这是张楫一贯坚持的原则,上官伐却觉得心中不安,好像用惯刀的人突然改用弓箭。
“好吧。”独步王明白自己与石堡终究要做改变,在改变完成之前,他还得依赖这个拿不动刀剑的教书先生,“我只能忍到春夏之交,到时候恐怕龙王也不会再等。”
“龙王。”张楫念叨着,说不清是熟悉还是陌生,“到底是什么让中原改变了态度?”
独步王同样不解,“你对龙王都说过什么?”
龙王与张楫的会面不是秘密,当天就传到独步王耳中,他隔了几天才发问,算是对军师的最大信任。
“我告诉他孟夫人的计划,这样事情就会变为龙王与卫嵩之间的斗争,与金鹏堡没有瓜葛。”
独步王不愿意提起孟夫人,“结果卫嵩临场退却。”
“如果我在四谛伽蓝,绝不会同意王主当时的行为,我将孟夫人摘出去,没想到王主却要主动跳进去。”
独步王哼了一声,他觉得孟夫人的计划不错,而且对罗宁茶早已失去兴趣,很愿意牺牲她,不过陷阱才挖到一半就被迫停止,“我跟那个人谈过了,他向我保证,中原对龙王的支持只是暂时的。”
“这个人可信吗?”
“当初就是他来石堡辨认顾家的尸体,第一次发现头颅有错,第二次却承认那就是顾家的小子,你说他可信不可信?”
张楫没有追问下去,他能感觉到,王主的忍耐快要用光了,“龙王明天会来石堡,王主不用出面,由我应对就好。”
“为什么?你担心我出错吗?”独步王心的愤怒的确快要暴发了,“没准过了明天,龙王就再也不是威胁,主动送上门的机会,我可不能错过。”
“不能暗杀。”张楫也有点恼怒,独步王就像一个不开窍的学生,固执己见。
“没有暗杀。”独步王平静下来,看着军师,决定将他排除在计划之外,重复道:“没有暗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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